两曲《天净沙》，秋思或不同

被誉为“秋思之祖”的马致远小令《天净沙·秋思》众所周知，其意象组合的特有魅力，让阐释其艺术夸姣的学者名家排成长队。但“诗无达诂”，笔者酌量前贤定见，发现仍有一些空间，留下咱们去分析。

“枯藤老树昏鸦，小桥流水人家，古道西风瘦马。落日西下，断肠人在天边。”关于这首小令语句意象的组合，学者王富仁提出过一个赋有启示性的定见。他认为，名词与名词直接摆放，“避免了许多动词的出现，使全体的画面更像一幅几个事物形象各自别离的现象画。这关于游子心里的孤寂有很明显的暗示作用”。在他看来，松懈而不紧凑，恰恰是作者所要表达的一种特别作用。

但我想换一个视点来看这问题。

我认为，恰恰是前三句没有动词出现，名词与名词直接摆放，能够在一句中包容多个物象，构成的全体意象就合适的布满。从实践的阅读经历来考虑，读者屡次赏识前三句，不正是由于这种句式构成了言简义丰的意象布满作用吗?许多古代文学的教科书，不是以此来提示读者的吗?

与此同时，咱们看到，当“落日”、当作为“断肠人”的抒发主人公出现时，这种句式遽然被改变了。咱们当然能够说这是为了取得一种疏密转化的节奏感。但如此泛泛之论，含义不大。关键是，这种节奏转化终究意味着什么?

这里有几点，值得咱们考虑。

首要，前三句的名词摆放，根柢是空间的组合，而后边两句引入了时刻的动态翻开，这样，前三句在实质含义上是构成画面感的场景，只需四、五两句才是主人公活动的情节。假定一般认为前面是写隐含人物的眼中景，后边则是写人物直接的心思活动乃至独白式感叹。并不能否定，在内容推动进程中，有了时刻渗透到空间的根柢实践。

其次，从全体结构看，这首小令也能够视为生命体与环境的安排问题。在老树安栖的昏鸦和在家之人成为一组，在古道的瘦马和在天边的人则为另一组。但微观深化，就能够看到，生命的主体，比方“昏鸦”“人家”和“瘦马”，都处在每句的完结部分，是隐退在画面中，构成现象的一部分。而“断肠人”，被作者说到了地址那一句语句的最前，然后在词语的组合联络中被明显凸显了。这样写，使得同为生命体的安排问题，在不同层面考虑能够取得不同的含义。

再次，咱们尽管会不移至理地把前二句视为断肠人的眼中景，把古道视为他所行走的，瘦马视为他所牵或所骑的，可是，前三句的规整性，构成相对的自我关闭，然后在形式上把四、五两句相对松懈的结构分裂了。学者陈伯海曾指出，落日西下和在天边，能够视为断肠人处身的时和地。由于时空本身的满意自足，然后把这位断肠人从之前三句布满的意象中分裂出去，并用一个动词的“在”，把他固定在一个无所依傍的天边国际。结果是，前三句现象在空间上顺次向断肠人的迫临，构成一种空间的也是心思的逻辑链，但小令词语和语句的特别组合，却造成了“断肠人”从布满意象中步步后撤，终究凝结在一个没有任何物象能够依傍的空泛的天边。

如前所述，王富仁认为物象的各自别离有或许暗示了游子的孤寂，这一观念对笔者是有启示的。但笔者考虑的结果是，小令词语的逻辑翻开，却让在天边的“断肠人”现已无物可言了。这样，前三句布满之物构成的含义，哪怕是别离的含义，终究被在天边的“断肠人”那里彻底推翻了。一句舒缓的“落日西下”，隔开了前三句，让布满的意象，成了真实外在于抒发主人公心灵的物的国际;而人被凝结在天边的一种感觉，既是空间的，也是心灵的，是无所逃遁的。不同于前三句意象的布满和详细，“天边”作为物的抽象化和空泛化，闪现了心灵的无所依傍，出现了语词的松懈紧凑与物象的疏密间杂乱的辩证联络。

学者们在论到这首小令时，往往还会拿它与白朴的《天净沙·秋》做比较，以此凸显马致远小令的情景交融特征(尽管“秋”与“秋思”的主题，在情景交融上本来就该有差异)。尽管这样的比较，对了解马致远这首小令协助很大，但也带来一些不应有的误解。

例如，学者霍松林的观念是:无妨看看白朴的《天净沙·秋》，“孤村落日残霞，轻烟老树寒鸦，一点飞鸿影下。青山绿水，白草红叶黄花”。这里有更多的秋景，却很少秋思。景中不念心意，就不或许像马致远的《天净沙·秋思》那样具有扣人心弦的艺术魅力。学者孙绍振则认为:白朴的《天净沙·秋》五句都在描绘景色，停留在视觉感官上……特别终究两句，彻底在戏弄颜色(青、绿、白、红、黄)，乃至给人认为颜色而颜色的感觉……文字的颜色脱离了人的情感，就不免空泛了。

我不认为白朴的小令是有景无情。把这首小令与马致远的“秋思”做比较，会发现一个诙谐的差异，便是“秋思”整篇尽管有布满的现象，但便是没有说到秋天的斑驳颜色，然后在必定程度上按捺了读者往秋天的明快这方面去联想。而白朴这首则否则，它前半首接近于马致远的无颜色描绘，感觉也是孤寂落寞的，但由飞鸿带来的一点活力，遽然转变为满眼的颜色斑驳，然后产生了生命的绚烂感。如此，不同于马致远“秋思”烦恼的层层深化(中心还有跌宕抑扬)，白朴的“秋”有一种心境上的由消沉向高昂的反转。从某种含义上讲，白朴所体现的心境，要比“秋思”的那种单一性更杂乱些。但由于白朴在前三句的描绘中缺少现象的集结，比方，“残霞”“轻烟”未必能统一在孤寂的烦恼中，使得开端的孤寂心境没有很好凝集起来，这样，之后完结的心境反转就无法给人以深化的冲突感。